《劉心武揭秘紅樓夢》曾引爆紅學熱,新近出版的《劉心武揭秘金瓶梅》自然更令人期待,期待它也能引爆金學熱,激發(fā)起人們研讀古典名著的熱情。書一上架,就急急網購品讀,不愧是文學家大手筆,夾敘夾議說金瓶,敘述生動,議論精到,是一部不可多得的金學研究與普及力作。初步閱讀,有幾點疑似瑕疵,就教于方家。
最突出的瑕疵是文不符題——“金瓶梅揭秘”與“紅樓夢揭秘”完全不是一回事,這“秘”不是那“秘”。紅樓夢揭的“秘”是劉心武先生獨到發(fā)現(xiàn)的紅樓夢隱秘,而這部“金瓶梅揭秘”,如本書作者的“寫在前面”所言,卻是“采取了'零起步’的寫法”,與真正的學術揭秘無關,而是要讓沒讀過《金瓶梅》的讀者“獲得有關《金瓶梅》的基本信息,知道《金瓶梅》里講了些什么故事,有哪些人物,這些人物的命運軌跡和最后歸宿是怎樣的”,一句話,就是講述金瓶梅基本內容,無“秘”可揭,所謂金瓶梅之“秘”,只是就沒讀過這部小說的讀者而言,而對熟悉《金瓶梅》的讀者,則是基本常識。
在書的“寫在前面”里,對于寫作本書的目的,作者這樣說:“如果你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讀《金瓶梅》原著,那么,這本書能夠起到替代作用,就是你讀了這本書,也就等于翻閱了《金瓶梅》?!边@顯然有違文學理論基本常識。再好的研究與評論,再好的評價文字,都是不可能替代原著閱讀的,特別是古典名著,只能起到引導作用,只能啟到點撥作用,只能起到助讀作用。而文學研究與評介的目的,只能是為了讓人們更好的去讀原著,絕不是要代替原著的閱讀,也代替不了閱讀,就像看電影海報與評論代替不了看電影一樣。說閱讀自己的書可以替代閱讀原著,既是夸大其辭,也是誤導。
在金學研究成果的引用上,也時有不夠嚴謹處。如第一章的“成書之謎”中,說關于《金瓶梅》作者的研究,“到目前為止,提出來的作者已有三十多位,而未能達成共識”。其實金學界目前提出的作者已達五六十人之多,這應該也是常識。
有些章節(jié)有注水之嫌,題外話過多,如第三章的“西門慶相貌之謎”,一共八頁篇幅,直接與西門慶相貌有關的論述不足八分之一,卻以八分之七多的篇幅講述《金瓶梅》其他男子的身體形態(tài)與情態(tài),講述張生與潘安的陰柔之美,講述西方文藝復興時的男性雕塑之美,講述古代寺廟中的男神,講述勞倫斯小說寫到的男性,講述西方對男性的研究專著,講述中國古典小說中的男性典型……講了這么多,篇末回到正題,只一句“《金瓶梅》對西門慶外貌的描寫雖然不能令我們滿足,但是這個人物形象還是塑造的非常豐滿的”——其實小說中寫西門慶相貌的文字只寥寥幾句話,作者更多的是通過個性言行與豐富情節(jié)來刻劃其形象與性格,揭示其內心世界。當然,就這幾句介紹,實在難以作深入的展開的剖析,只好古今中外大比附一通,讓人看得離題萬里,如墜五里霧中——這哪里是在談《金瓶梅》?哪里是在說西門慶?
以上是初讀開篇幾章后的幾點不成熟看法。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正是讀書的樂趣所在。就全書而言,瑕不掩瑜。劉心武先生以娓娓而談的文學筆法解說《金瓶梅》,在《金瓶梅》的普及讀物中,應該是獨樹一幟,引人入勝,可讀性強,感染力強,應該會受到廣大讀者的歡迎,對普及古典名著《金瓶梅》也是很有功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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