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貝·加繆是法國聲名卓著的小說家、散文家和劇作家,存在主義文學大師,“荒誕哲學”的代表人物,1957年因“熱情而冷靜地闡明了當代向人類良知提出的種種問題”,而獲諾貝爾文學獎。
加繆說:“人生處在荒誕、荒謬之中,但,人生值得過。不管這個世界多么荒誕離奇,你都要選擇活下去,但絕不茍活,而是活過荒誕。盡管你這一選擇可能非常地荒誕!”
1960年1月4日,加繆搭朋友的順風車從普羅旺斯去巴黎,途中發(fā)生車禍,加繆當場死亡,年僅47歲。人生就是這樣荒誕,死亡不知何時就會突然降臨,所有的痛苦與歡樂、掙扎與夢想,全部會在那一刻結束。
重要的是,在那之前,你是否能像加繆一樣直面荒誕,曾經真正地活過。下面這些膾炙人口的文字,來自加繆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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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死亡
“在一面鏡子前活著和死去。”波德萊爾說。大家對后面的“和死去”三字都不太在意。
活著,大家爭先恐后。但主宰自己的死亡,這才是困難所在。
“我們40歲時死于一顆我們在20歲那年射進自己心里的子彈?!?/p>
微不足道的人生盡頭是微不足道的死。只有偉大的心靈能死得其所。
我們一生中真正活著的時候也不過數小時而已。
我們被訓練成向著他人而活。但人卻只會為自我而死。
沒有對生活絕望,就不會愛生活。
重要的不是治愈,而是帶著病痛活下去。
真正的救贖,并不是廝殺后的勝利,而是能在苦難之中找到生的力量和心的安寧。
如果你繼續(xù)去尋找幸福是由什么組成的,那你永遠不會找到幸福。如果你一直在找人生的意義,你永遠不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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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孤獨
一切特立獨行的人格都意味著強大。
一個人如果學會——而不是紙上談兵而已——孤獨地去面對自己最深的痛苦,克服那想要逃避的欲望以及有人能與他“共苦”的幻覺,那他還需要學習的就所剩無幾了。
孤單不是悲劇,無法孤單才是。有時候為了不要再和人的世界有任何關聯(lián),我愿意放棄一切。但這樣的世界我也有一份,而最大的勇氣是能夠同時接受這點及其悲劇。
將我們從最惡劣的痛苦中解放出來的,是這種覺得自己無助而又孤單的感受,然而又不是真的孤單到讓“其他人”不把我們“視為”受苦之人。
這就是為什么當那種覺得自己是在孤苦伶仃的悲情縈繞不去時,反而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候。亦即何以幸福往往不過就是一種顧影自憐的感覺罷了。
那些堅持自己的原則而寧愿不快樂的人。這些人事先已經為自己的幸福設定好了條件,不符合這些條件就絕對快樂不起來。
萬一他們出乎意料地感到了快樂,便會覺得驚慌失措——因為被剝奪了不幸而感到不幸。
一切偉大的行動和思想,都有一個微不足道的開始。
不要走在我后面,因為我可能不會引路;不要走在我前面,因為我可能不會跟隨;請走在我的身邊,做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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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生存
一個人到了30歲,應該要對自己了如指掌,確切知道自己有哪些優(yōu)缺點,曉得自己的極限在哪里,預見自己的衰頹——做他自己。
尤其是接受這些,我們會變得很積極。一切有待實踐,一切也有待拋卻。不再造作,但仍戴著面具。
我已經見過夠多的世面,幾乎能夠拋開一切。剩下的,是一種每天持續(xù)不斷,不可思議的努力。能夠守密的努力,不抱希望,亦無怨尤。再也不會去否認什么,因為一切都能夠加以肯定。凌駕傷痕。
我能夠創(chuàng)作,靠的是持續(xù)不斷的努力。我的本性是在靜止中前進。我最深沉、最確定的傾向,是沉默和日常生活。我必須花上許多年的執(zhí)著,才能免于分心,免于在不知不覺中受到誘惑。
但我知道這樣的努力可以讓我屹立不倒,而如果我有任何片刻的懷疑,我就會墜入萬丈深淵。
那些奄奄一息,被自己的重量壓垮的人,無論再有責任感,他都無法幫助別人。
那些可以掌控自己并掌握生命的人,才是真正慷慨大方,才能付出而不覺辛苦。
時間會過這么快,是因為我們沒辦法在里面做什么記號。類似月亮在天頂還是在地平線之類的。
這就是為什么那些青春歲月是如此地漫長,因為太豐盛,而年華老去時則光陰似箭,因為一切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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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愛和靈魂
愛一個人,就是殺掉所有其他的人。
不付出就什么也沒有。最大的不幸不是沒人愛,而是不愛人。
如果已經付出了全部卻還是認為自己給得不夠,這就是開始在付出了。何況我們永遠不會付出所有。
純粹的愛是死掉的愛,如果說愛一定會牽涉到愛戀,會需要建立起某種新生活的話——在這樣的生活里就只有一個不變的參考值,至于其他的就要去取得共識了。
要有那種選擇自己所愛的力量,并堅持下去。不然還不如去死。
活著并且做自己熱愛的事,意味著能夠掌控它們。
如果有靈魂,不要誤以為我們得到的是成品。靈魂需要一輩子的時間來成型。
而活著無非就是為了此一漫長而痛苦的分娩過程。
我們以受苦造就的靈魂準備好了,死期也到了。
加繆在他的小說、戲劇、隨筆和論著中深刻地揭示出人在異己的世界中的孤獨,個人的日益異化,以及罪惡和死亡的不可避免。
正如美國學者羅伯特·澤拉塔斯基所說,“極少有作家像他一樣,作為一個為他自己的生命、也為我們的生命寫作的人,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p>
加繆并不苛責人性的弱點,他溫柔地理解個體的困境,每個人身上的妥協(xié)與軟弱。
在他的作品中,我們能看到在極端環(huán)境下人性的復雜。絕大部分人能做出簡單的善惡判斷,但只有少數人愿意在判斷下做出實際的行動。更少數的人愿意承擔選擇所付出的代價。
面對充滿荒誕的現(xiàn)實世界,加繆的作品是一份獨一無二的精神食糧。它們始終從人的現(xiàn)實生存困境出發(fā),揭示世界的荒誕性,但同時卻并不絕望和頹喪,而是主張在荒誕中奮起反抗,在絕望中堅持真理和正義。
《紐約時報》這樣評價加繆的作品:它們是“從戰(zhàn)后混亂中冒出來的少有的文學之聲,充滿既和諧又有分寸的人道主義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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