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代的花鳥畫可以說是中國繪畫史上的一朵奇葩,從宋人的重彩工筆畫風變?yōu)?/strong>元代的淡彩小寫意,后又逐步發(fā)展為寫意與工筆的結(jié)合,最后過渡成水墨大寫意。
花鳥畫作為獨立的一門藝術(shù)距今約有一千五百多年的歷史,在這悠久的歷史中,花鳥畫在各個時代呈現(xiàn)出了不同的面貌,比如明代。
明代花鳥畫既有工整艷麗的一派,也有崇尚士氣的寫意一派,工麗派以邊文進,呂紀等畫院派為代表,但由于明代社會文化環(huán)境所致,尤其是浪漫主義的美學觀影響,工麗派并不受時人稱頌。
所以院體的工麗花鳥畫在明初盛行一段后,便讓位于寫意花鳥。
在文人畫家中不斷發(fā)展,明代中葉以后形成一個高峰期。吳門的沈周、唐寅己早先開拓了這一領(lǐng)域,畫法洗練,題材廣泛。
之后出現(xiàn)了以表現(xiàn)個性為主,筆墨技法淋漓酣暢,情感充分溢于筆墨的杰出畫家陳淳與徐渭。
明初時期的花鳥畫多效法宋代畫家的細致描寫,部分畫家能夠在忠于客觀真實畫風的同時,還能能棄宋末時的萎靡柔媚之態(tài)。
構(gòu)圖宏大飽滿又很完整,畫飛禽走獸很有生氣,常把花鳥置于特定的環(huán)境之中,工細帶有意筆,使細麗的花鳥與簡略粗放的木石互為映襯,在追求華貴、富麗中,有渾樸端嚴之風。
邊景昭,字文進,福建沙縣人。曾任武英殿待詔,為宮廷作畫。在明代永樂時與蔣子成、趙廉并稱為“禁中三絕”,是明代畫院中影響較大的工筆花鳥畫家。
邊景昭的花鳥,繼承了宋代宮廷花鳥畫的工整艷麗,又融合了明代宮廷貴族的審美趣味,并把文人畫的理念運用到花鳥畫中。畫風以端莊艷麗的工筆重彩見勝。
如《竹鶴圖》,畫中一對仙鶴姿態(tài)優(yōu)雅,軒昂高潔。因尺幅巨大,畫中雙鶴更是幾乎和真鶴等身大小。兩只仙鶴或低頭覓食,或啄羽休憩,在翠竹間怡然自得。
雙鶴造型精準,高挑、優(yōu)雅,設(shè)色是鶴本有的固有色,極為寫實。鶴的脖頸先以淡墨層層暈染,再嚴謹撕毛。鶴足頸積點成線,再以淡墨分染,凹凸有致。尾羽則破筆絲毛,再染至漆黑,黑而不膩,質(zhì)感逼真。鶴冠平涂以朱砂,再加以點染。
白色背羽,先勾勒其輪廓,再層層分染、積染、罩染,厚實又不失輕盈,幽曠神怡。竹子以赭石色為主,線條謝意粗獷,蒼勁有力。
全幅設(shè)色對比鮮明,整體畫風工整典雅,刻畫精細自然。明顯繼承了五代黃筌以及宋代畫院花鳥畫的富貴品貌,帶有濃郁的宮廷氣息。
呂紀,字廷振,浙江寧波人。弘治年間進入宮廷,曾在仁智殿任錦衣衛(wèi)指揮,擅長嬌麗沉穩(wěn)的工筆重彩,又能作水墨淡色寫意,所作花鳥敷色燦爛,代表了明中葉院體的風格。
呂紀畫風上追兩宋院體,又能兼取時人邊景昭、林良等人之所長。多以鳳凰、仙鶴、孔雀、鴛鴦之類鳴禽為題材,雜以濃郁花樹,畫面絢麗,古艷奪目。亦作粗筆水墨寫意,筆勢勁健奔放。
兩種畫風相互交映,功底之渾厚可見一斑。 但無論是工筆畫作還是水墨畫,都有著風格清秀的特點。
他的工筆重彩,在描繪時細膩張揚,將花鳥的靈氣清新感描繪出來,最終呈現(xiàn)出的便是生機盎然之感,并附以色彩作為點綴,讓畫面的空間感愈加鮮明,同時也有一種艷麗的沖擊,讀來意境靈動。
如《紀榴花雙鶯圖》,畫中有榴樹一枝,繁花盛開,一時黃鸝棲于枝桿,鳴啼不己。神態(tài)活潑,雙鉤作線條,工筆重彩描繪,為明代中期院體畫的典型風格。
他的水墨寫意畫,線條的排布相當嚴謹,讓人觀之心曠神怡,再加上意境多趨向于恬淡朦朧,并無太突出的視覺沖擊,讓人能夠在細細品味當中感受畫作之精妙 。
又如《殘荷鷹鷺圖》,蘆葦桿用中鋒寫之,蘆葉有墨色的濃淡變化,蘆花用碎筆點成,虛實相間,層次分明。荷葉用濕筆畫出,再用中鋒勾莖。白鷺禽雀多用沒骨法,粗放而不失嚴謹??罩喧v鷹的翎毛用碎筆淡墨,隨羽毛的長勢寫出,有著很強的質(zhì)感。
整個畫面,用筆粗簡,荷葉、蘆葦、水草似一氣畫成,墨色淋漓。
其實,在明代之前也有水墨寫意花鳥,但主流仍是以勾染為主的,而且宋院體花鳥在元代仍保持著很大的影響力。
包括錢選、王淵的花鳥畫還是保留著院體的體制,只是變色為墨,變富麗為淡雅,變拘謹為靈動罷了,只有到了沈周,花鳥畫才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轉(zhuǎn)變,寫意花鳥代替勾染一派真正成為花鳥畫壇的主流。
而唐寅不但充分繼承文人畫的傳統(tǒng)并融會貫通,其為數(shù)不多的花鳥畫更是抒寫性靈和追求筆墨形式的典范。
沈周,字啟南,號石田,又號白石翁,長洲人。畫法在取元人之外,又遠追五代、北宋,并在“文人寫意”與“院體寫意”花鳥畫風互為消長的時風之下,以文人水墨形態(tài)出現(xiàn),改變了當時的花鳥畫風潮。
沈周他的花鳥畫一改前朝空泛的畫風,變精工為雅逸,可謂寫意花鳥的開山之祖。他的花鳥畫,有寫意和沒骨兩種風貌。所繪的蔬果翎毛,筆力沉著穩(wěn)健,氣韻深厚渾樸,富有文人情趣。而又非逸筆草草, 具有平淡天真, 既生動又空靈的“登神逸品” 。
特別是在沈周60歲后,面對自然直接寫生,用筆精湛,畫面充滿了自然流動的氣息。如《菊花文禽圖》,主要描繪了菊花、朱枝、公雞、蝴蝶,從畫面內(nèi)容不難看出這是一幅田園氣息很濃的花鳥畫。
菊花花瓣用線勾出,花朵的濃淡變化區(qū)分明顯,菊葉則用墨筆順勢點出,顯得極為自然生動。菊桿采用中鋒用筆,運筆之間盡顯濃淡關(guān)系,蒼勁有力。菊花、竹枝與公雞、蝴蝶顯出靜與動之美,雞與蝴蝶的處理都很精妙,形神兼?zhèn)洹?/p>
唐寅,字子畏,另字伯虎,晚號六如居士,吳縣人。是由文人發(fā)展而成的職業(yè)畫家,詩書畫俱佳,號稱“江南第一風流才子”。山水、人物、花鳥都有卓越的成就。
唐寅一生飽受世態(tài)炎涼滋味,欲入仕途而遭挫折,下獄后生活益發(fā)狂逸,詩酒滿灑放達,漫游名山大川,致力書畫??抠u畫為生,晚年仍不免生活貧困。
唐寅身為吳中四才子之一,他的寫意花鳥畫可以說是書法與繪畫相融相合的產(chǎn)物。因其善草書,故寫意花烏畫也頗具行草意味。
如《椿樹雙雀圖》,工中帶放,雖畫于絹本上,但也很好地展現(xiàn)了唐寅的筆墨功夫。畫面中,椿樹枝從左邊生出,分別向上下伸展,樹枝用重墨畫出,在樹枝轉(zhuǎn)折處可看到墨色的變化。
椿樹葉用不同層次的墨色繪出,樹葉的大小、疏密、空間關(guān)系等很好地展現(xiàn)了唐寅秀潤清新的筆法。
兩只麻雀為主體,一上一下相互呼應地立于椿樹之上,頭部和爪子都用濃墨繪出,眼睛用焦墨點出,身體用不同層次的淡墨畫出,筆法簡練,更給人溫潤的筆墨感覺,加之用濃墨點出身上的斑點,“墨運五色”被充分展示出來。
靈活的點、線運用,合理的干濕筆法,巧妙的明暗映襯,一對活生生的麻雀就這樣躍然紙上,神采奕奕。
熟悉中國繪畫史的人都知道,言大寫意花鳥畫,必稱“青藤白陽”。青藤即明代的徐渭,白陽則為明代的陳淳。二者的意義,在于他們開辟了文人大寫意花鳥畫的新天地,將傳統(tǒng)筆墨的狀物功能上升到抒發(fā)與宣泄個人情感的主觀表現(xiàn)主義高度。
開啟這一變革之門者,始自沈周,而成于陳淳、徐渭文人。
陳淳,字道復,號白陽山人,蘇州人。少年作畫以元代繪畫為法,后學于文征明,然不拘師法,隨意點染,尤擅水墨寫意花鳥,如果徐渭是宣泄式的,那么陳淳則是抒情式的,體現(xiàn)出別樣的風貌。
陳淳的筆墨簡潔精練,風格疏爽,追求閑適寧靜的意趣。他在水墨的表現(xiàn)上,能掌握生紙性能,使墨與水分開,從而產(chǎn)生前所未有的種種微妙變化。早年作畫學元人的精工,后改走米芾寫意一路,往往以一花半葉而得神妙。
陳淳雖師法沈周,卻比沈周走得更遠。沈周對花卉的真實形狀和細節(jié)處理得仍不失嚴謹,陳淳的用筆則更顯隨意,追求筆墨韻味,表現(xiàn)花卉神韻,而對于形似物象卻不再那么花費心思,色彩的地位也大大降低。如果說沈周筆下的花鳥還是“小寫意”的話,那么陳淳才真正把這種技法提升到了“大寫意”的境地。
如他的《怪石秋葵圖》,整幅作品疏朗清逸,作品沒有太多的考慮構(gòu)圖,更像是一幅寫生小品。怪石不用皴擦,完全靠墨色體現(xiàn)塊面結(jié)構(gòu)。陳淳擅于使用顏色變化來表現(xiàn)層次細節(jié),畫中秋葵已經(jīng)脫離了真實的物象,但那種自由爛漫的情懷還是會感染無數(shù)觀眾。
徐渭,字文長,號天池山人,又號青藤,浙江山陰人。善狂草,工詩文,精花鳥。徐渭一生命途多舛,他將自己的悲憤和懷才不遇之感融注于筆端,創(chuàng)造了一幅又一幅驚世駭俗的水墨名畫。
徐渭的繪畫多為水墨,極少用顏色,逸筆草草,言簡意賅。對他來講,繪畫和游戲同一而論,他用狂放不羈的畫筆,捕捉內(nèi)心深處的瞬息萬變,不求精細,唯求“寫意”。
由此可見,在寫意花鳥畫中,徐渭舍去繁瑣的細節(jié),只留下事物的大體輪廓,把自己內(nèi)心的豪放情懷盡情地抒發(fā)出來。
如《墨葡萄圖》,他的水墨葡萄,串串果實倒掛枝頭,水鮮嫩欲滴,形象生動,茂盛的葉子以大塊水墨點成,風格疏放,不求形似,代表了徐渭的大寫意花卉的風格。豐富的運動軌跡與濃淡、徐疾、大小、干濕、疏密程度各異的筆蹤墨韻,無不具備振筆疾書的即興性和不可重復性,其畫面上所呈現(xiàn)的那種恣意的美,更具有一種生機蓬勃之感。
結(jié)語:
花鳥畫在長期的發(fā)展過程中,經(jīng)過歷代杰出花鳥畫家們不斷的創(chuàng)造與探求,形成了各種各樣的風格與流派。
明代是一個特別的時期,在經(jīng)歷了元朝花鳥畫的低迷之后重振旗鼓,不但完成了我國花鳥畫從工筆到寫意的過渡,還在陳淳、徐渭的筆下到達了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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