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預告】
海上明月——趙冷月百年誕辰書法展
開幕式:2015年6月27日下午2:00
研討會:2015年6月27日下午3:30
展覽時間:2015年6月27日-7月6日
地點:中國美術館1樓2/4號廳
《海上明月——趙冷月百年誕辰書法展》將于2015年6月27日至7月6日在中國美術館1樓2/4號廳舉辦。6月27日下午2點整在中國美術館底層大廳舉行開幕式。展覽會主辦單位為中國書法家協會、上海市書法家協會、上海中外文化藝術交流協會;承辦單位為趙冷月書法教育基金會。同日下午3:30點在中國美術館七樓舉辦《趙冷月書法研討會》。
趙冷月先生(1915.3 - 2002.11)別署缺圓齋,晚號晦翁。浙江嘉興人,1950年移居上海。曾任上海市書法家協會副主席、上海市文史館館員。
先生初從晉唐楷、行法度,于各類書體無不窮究其遞變之跡。中年后轉學漢隸北碑,尤勤于《張黑女墓志》、《鄭文公碑》、《龍門二十品》、《張遷碑》等。自謂“博采眾長,遍臨百家”。至晚年形成臻于神化的筆墨風格,達至無為而無不為的境界。先生晚年提出“松綁”藝術觀,在“有法”和“無法”中尋求自我。既堅持“無一日不抄碑臨帖”,在創(chuàng)作中又力求“破法”,所以其書法創(chuàng)作風格的豐富、多變在現代書法家中無出其右。趙冷月先生晚期作品或疏野洞達、或淹潤細密,粗而不獷,細而不纖,彰顯內力內美,步入一片化境。先生自稱并非為變而變的“晚年變法”,堪稱妙偶天成。其作品在書法界曾受質疑,及至今日則被業(yè)界廣泛認可,時間跨度達二十年,在這二十年中,趙冷月書法引來無數的追隨者,對中國當代書法創(chuàng)作帶來巨大影響。這位獨樹一幟的海派書法家創(chuàng)一代書風,被譽為上海書壇的驕傲。生前出版有《趙冷月墨跡選》、《趙冷月八旬書法集》、《當代書法家精品集—趙冷月卷》等多種。
《趙冷月書法集》上、下冊,沃興華主編,
榮寶齋出版社出版發(fā)行。
2015年5月第一版。
開本787毫米×1092毫米, 1/8。
上冊167頁,下冊193頁。
定價:1280.00元。
網上售價(八折):1024.00元。
售書聯系人:曹東:021--68861882, 18019030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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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與丑的辯證
胡抗美
魏晉時期,以王羲之創(chuàng)立楷、行、草“新體”為標志,傳統(tǒng)書法確立了以“中和之美”為特征的審美范式。所謂中和,按儒家的詮釋:“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發(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中庸》)唐人認為,王羲之書風“不激不厲,而風規(guī)自遠”,達到了“盡善盡美”的境界,由此,王羲之書風被法典化了。唐人的這種美學觀念,盡管在后代時有批評,但真正從觀念層面受到強力沖擊,是在晚清時期。碑學的中興掀起了一場書法形式革命,將一種以“重、拙、大”為特征的新的審美范式,置于唐人所贊賞的中和之美的對立面,呈現出中國書法美學的重大轉向。這種轉向,雖然具有階段性,但它為以后的書法審美拓寬了視野。
長水趙冷月先生,上世紀70年代即以書名揚于海上,播及華夏。其書初宗歐、褚,繼而入二王、顏真卿、宋人之室,后又廣泛涉獵六朝碑版及篆隸,融碑入帖,將碑學中興以來碑帖結合的新傳統(tǒng),進行了個性化的實踐。趙先生晚年書法,以帖學的雅逸為基,融匯碑學的渾樸拙厚,諸如《龍門二十品》之峻厚,《嵩高靈廟碑》之古穆,《石門頌》之縱逸,《張遷碑》之拙大,《郙閣頌》之開張,盡收筆底;乃至西方現代派藝術的某些旨趣,也自然而然地融入他的書法藝術中。
“二王之書,末年多妙”。晚年的趙冷月先生將書法的精神性提升到了新的高度,以“通道必簡”的藝術主張,增加“衰年變法”的緊迫感,從而在以沈尹默帖學書風為楷模的上海書壇,獨樹一幟,促進了上海書壇向多樣性、豐富性方向的發(fā)展。
趙冷月先生以自我否定的藝術意志,超越流俗之美,繼武前輩,極大發(fā)揮了碑學書風中拙樸一面,以“丑”為美,并具有廣泛的實驗性。先生曾自言:“我向往‘豪華落盡見真淳’的大雅之境,所以堅持走自己的路,即使丑一些,但這是我的精神花朵,是沒有虛假的。而真情實意是書法的根本,只有真實、自然的、獨特的藝術作品,才能入大道,并占一席地位,我心里很明白,也很踏實,‘丑到極點便是美到極點’?!保ā囤w冷月八旬書法集·自序》)先生的晚年作品,呈現出一種融冶楷行,陶鈞篆隸的新氣象,以區(qū)別于輕俗滑易的流俗之美。
從形式上看,趙冷月先生的“丑”書,出新意于碑與帖的融合之中,對用筆、結體、章法等進行了多重的有意識建構。從用筆看,趙冷月先生在充分理解清人鄧石如的基礎上,“以印入書”,逆鋒頂紙,使樸厚蒼茫的碑學筆法與流暢遒媚的帖學筆法相得益彰;從結體看,趙冷月先生超越了唐楷紀念碑式造型的諸多規(guī)定性,打破偏旁部首主副相從的固有程式,回歸篆籒的自然之勢,因勢造型;從章法上看,趙冷月先生將帖學書風的牽連映帶方式,代之以墨法的濃淡枯濕、點畫的粗細長短和結體的字形大小、姿態(tài)的變化組合。至于一些大字榜書,雖受上世紀五十年代初日本興起的少字數影響,但其對線條情感性及章法實驗的重視,體現了出新的空間意識。近二十年的中國書壇,出現了一種以重構形式語匯為切入點,反思傳統(tǒng),尋求書法與現代精神以及與當代文化空間相協調的新思維,趙冷月先生實為前驅。
現代藝術的基本精神之一,即在于實驗性。西方藝術自浪漫主義時代以來,即呈現出觀念和語匯上多元化,古典藝術那種“高貴的單純與靜穆的偉大”趨于解體。書法作為中國藝術的獨特傳統(tǒng),固然在其形而上基礎及文化追求方面與西方藝術有很大區(qū)別,但作為一種心靈映像,它同樣面臨包容現代的情感與形式這一時代課題,因而,即便是擱置“西方挑戰(zhàn)-中國回應”這樣的思維模式,以及藝術形式上的“現代主義”模式,就這一藝術門類的內部傳統(tǒng)而言,仍需實現一種多元開拓的多樣化生態(tài),則是不爭之事實。趙冷月先生的晚年書風,無論是隨意而輕松的用筆,還是打破常規(guī)的字法、墨法、章法,都體現了一種追求主體自由的實驗精神,不求“盡善盡美”,但求合乎心性,合乎傳統(tǒng),自善而已矣。
現代藝術另一重要特征是簡化形式。趙冷月先生晚年作品,已經揚棄了早年從唐人楷書、帖學書風中習得的雕飾風格和繁復的直觀形式,而呈現為一種以簡馭繁、輕松自如的風格。黃賓虹說:“無筆不繁,筆簡而意繁”,形式上的簡化實際上大大提高了對點畫線條表現力的要求。趙先生的生、拙、“丑”,形變而神足,正是他所追求的合道之簡的體現。他充分吸收了“屋漏痕”、“折釵股”之類的篆籒筆法,從而使作品的點畫具有了不同尋常的質感。
誠然,趙冷月先生“衰年變法”后的作品,逋一面世,即招致了諸多爭議。譽之者謂之獨造,病之者謂之率易。對于趙先生有意追求的“丑”書面貌,則更是謗議多而知音少。對于來自各方的意見,趙先生既充分關注,又有堅定的自信心。清人劉熙載曾以石喻書:“怪石以丑為美,丑到極處,便是美到極處,一丑字中丘壑未易盡言。”(《書概》)這是對美丑關系的辯證論述。我們從趙冷月先生創(chuàng)造的作品可以得出如下結論:第一,一種有價值的新的造型樣式,必然拓展出新的藝術資源。第二,美與丑的辯證有利于藝術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增加新的藝術生長點。第三,“天下皆知美之為美”的“美”是應當反思的美,它與羅丹式的“丑得如此精美”的“丑”相比,已經失去了生機。這或許是趙冷月先生的書法意義。
在中國的藝術傳統(tǒng)中,“丑”是一個重要的美學范疇。對這一范疇的闡釋源自道家思想。不同于孔子所謂“文質彬彬”,老子所主張的文化觀念是“見素抱樸”。老子的這一觀念,在莊子的寓言中化作了諸多藝術形象?!肚f子》一書中,面貌丑陋或身份平凡的智者形象比比皆是,如《德充符》里的“兀者”(斷足)王駘、申屠嘉,叔山無趾、“惡人”哀駘它,以及丑到極致的闉跂支離無脤(跛腳、佝僂、無唇)、甕?大癭(脖子上長大瘤),無不是“才全而德不形”的異人。至于《達生》中的痀僂者承蜩,梓慶削鐻,《天道》中的輪扁斫輪,《養(yǎng)生主》中的庖丁解牛等,其主人公都是外顯平凡而內蘊大道的“至人”。誠如申屠嘉所言:“今子與我游于形骸之內,而子索我于形骸之外,不亦過乎?”以形骸求之,則道遠人矣。趙冷月先生變法之后的書法形象,不僅充滿著內在的智慧美,而且形象本身大拙大美,這種美里透出一種“貴”氣,“貴”是氣質,是格調,是由里往外散發(fā)出來的吸引力。黃庭堅說過:“學書須要胸中有道義,又廣以圣哲之學,書乃貴。若其靈府無程,政使筆墨不減元常、逸少,只是俗人耳?!薄百F”的對立面就是黃庭堅深惡痛絕的“俗”,他認為“士大夫處世可以百為,唯不可俗,俗便不可醫(yī)也。”人們生活在俗的環(huán)境中,一旦沾染上俗氣便溶入了俗的汪洋大海,只能聊以“雅俗共賞”而自*。當這種俗的觀念遇到類似趙冷月先生的貴氣形象時,第一反應就是“丑”。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們看不慣,看不懂這些新的創(chuàng)造。
進入宋代,注重思想和精神內涵的丑拙成為了一個重要的詩學命題,陸游詩云:“客從謝事歸時散,詩到無人愛處工”,陳師道《后山詩話》云:“詩文寧拙毋巧,寧樸不華,寧粗不陋,寧僻毋俗”。而到晚明時期,隨著碑學觀念的萌芽,丑拙則由一個詩學命題轉換為一個書學命題,陳師道“四寧四毋”變身為書法家傅山的“四寧四毋”:“寧拙毋巧,寧丑毋媚,寧支離毋輕滑,寧真率毋安排”,對清代碑學中興而言,傅山的“四寧四毋”是一種前導性的理論。
趙冷月先生的“丑”書實踐,是承晚清碑學余緒的。其前輩沈曾植、徐生翁、謝無量等,無不是以“丑”、以生拙為美,而各具面貌。其中,沈增植是趙先生的嘉興同鄉(xiāng),其書風及書法觀念對趙冷月先生的影響,固在情理之中。對于“丑”這一美學范疇討論雖古已有之,但將其作為一個書法理論問題和實踐問題,則是碑學中興后的新傳統(tǒng)。美在形式,“丑”自然也在于形式,趙冷月先生的“丑”書實踐,正是在前輩的基礎上,抓住“丑”中之美,從筆法、結體、墨法、章法進行艱苦的形式探索,才開辟出“丑”書新境界的。
“丑”書不易為人所接受,是不爭之事實。從藝術普及的角度說,我們當然希望,理解沈曾植、徐生翁,理解趙冷月先生書法的人越多越好。但事實上,“丑”的門檻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就趙冷月先生的藝術實踐而言,“丑”書新境既離不開對傳統(tǒng)形式資源的深入挖掘,也離不開對前人經典中審美意蘊的透徹理解,更離不開對世事人生的洞達觀照和內在人格生命的體悟。那種以趙冷月先生丑拙之書為缺乏技巧,或以趙冷月先生之平淡天真為易至,均屬悠悠之談。
進入現代,將書法作為一個獨立的藝術門類,對其進行相應的學科建構,已成為事關書法生存發(fā)展的時代命題。誠然,藝術關乎“教化”,書法藝術也需要推而廣之,有參與“靈魂工程”的抱負。但我以為當務之計,還是真正從價值追問的角度,建立書法批評的新標準。這需要一種反思精神和態(tài)度,當然更需要反思的勇氣和能力。我也曾指出,書法的藝術性與實用性在書法史上是始終糾纏不清的問題,對這一問題的反思,即是新的藝術標準得以成立的重要基礎。書法自古及今都是一種參與面極廣的社會性藝術,它既有作為典章文獻的載體的工具性,又有傳播普遍精神倫理的通俗美學價值。尤其是唐人開書判取士先河以后,書法成了晉身之階,把握一種能夠被社會普遍接受的書法風格,在學書者中成為了一種心理定勢。近代以來,一批優(yōu)秀書家的藝術實踐,正是在毛筆逐漸退出歷史舞臺的過程中展開的。而“丑”書作為一種與實用性,與普遍性審美標準分道揚鑣的書法現象,其在書法史上的價值,及對當代書法的貢獻,不可低估。這也是趙冷月先生的書法藝術作為一種重要的探索路向,為世人所矚目的一個重要原因。
書法自古以來就是一門追求精神超越性的藝術。所謂超越,在中國傳統(tǒng)中,是指一個人在精神上達到以一種完善境界,這種完善,并非是外在的“盡善盡美”,而是一種充分的主體自由,如孔子所謂“從心所欲不逾矩”,如莊子所謂“同于大通”,既不離現實人生,又能內在地逍遙于現實。表現在藝術上,則是對既定形式法度的超越,求得無法之法。如孫過庭所言:“初學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務追險絕;既能險絕,復歸平正。初謂未及,中則過之,后乃通會。通會之際,人書俱老?!壁w先生的“衰年變法”,正是經歷了這樣一種“否定之否定”的過程,而達到人書俱老的蛻變之境的。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只有克服“朝菌”“蟪蛄”的局限性,方可放眼于豐富、精彩、多樣、包容的世界,才能夠腳踏實地,求新求變求發(fā)展。在現代藝術史上,齊白石的從“工致畫”到大寫意,黃賓虹從“白賓虹”到“黑賓虹”,都是衰年變法的成功先例,而趙先生以“生、重、拙、丑”的書風脫盡凡胎,足稱后繼。
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理解趙冷月先生書法的人會越來越多。
海上明月——趙冷月百年誕辰書法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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