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1988年,家里的自行車沒有被盜。假如1993年他的父母給他拿錢出書,假如那天沒有喝酒,假如那天有車位。。。也許,他繼續(xù)著自由,繼續(xù)著生活。只是,一切的前提都是假如,假如。而,真真切切的生活里沒有假如。甚至假如那天不是他——韓磊。
也許,此時他依然有著快樂,或者時而也有憂愁,但無論如如何都有絕對的自由。這一切,都結(jié)束在了2013年7月23日的一個熱浪滾滾,熾熱一片的北京夏夜里,結(jié)束在他舉起手中嬰兒的瞬間中,結(jié)束在50個小時后,一名2歲10月的生命離開這個世界的悲痛里。
2013年7月23日的北京夜晚和往常一樣,燈火通明,街上紅男綠女,歌舞升平。也和往年一樣,這個伏天的北京夏夜異常熾熱。地點在北京大興,一個39歲的中年男人,剛和朋友聚餐吃晚飯。也許,是老友相聚,歡樂多。
反正,興致頗高的韓磊喝完二鍋頭加七八瓶啤酒之后,依然余興不減,方興未艾。和所有普通年輕人一樣,夏天的夜晚,和老友聚餐之后。酒精的使然中,韓磊要和老友去KTV嗨歌,城市中的ktv、酒吧乃至夜店,很大程度上象征著一個城市夜生活的繁華,象征著一個城市的活力。
方興未艾的韓磊和老友驅(qū)車前往兩公里外的天鑫龍KTV唱歌,穿過萬家燈火,穿過人群,大約九點左右,到達(dá)了那里。北京的夏天夜晚里和每一個城市一樣,北京這個繁華的都市,夜晚的里娛樂場所更是熱鬧非凡。服務(wù)生告訴韓磊,已經(jīng)沒有停車位了,建議他把車停到馬路對面。
隨后的事情,誰也沒有預(yù)料到。一點預(yù)兆也沒有,仿佛開始的都是如此的平靜。他把車開了過去,卻和一個推著嬰兒車的年輕母親發(fā)生了爭執(zhí)。爭執(zhí)變的越來越激烈,趁著酒勁,在這個有些燥熱,有些迷亂的夜晚。鬼使神差的他舉起了嬰兒車及里面的嬰兒,沒有思考,沒有顧忌,沒有猶豫,甚至沒有意識到手里的小生命在掙扎,毫無保留的從近兩米的高度摔下。仿佛,他摔的不是生命,而是一個物品,把爭執(zhí)的憤怒都發(fā)泄在了舉起嬰兒車,拋出嬰兒車的舉動中。
韓磊,曾在自己自傳體的小說中寫道,“假如那天沒有在十字路口前徘徊,假如那天不是為了那頓該死的早點耽誤了時間,假如那天沒有遇到蔡申,方冰堅信自己的人生一定會是另外一番模樣?!边@是寫與2012年韓磊出獄后的小說《昔我往矣》中的一段話。
假如1988年,家里的自行車沒有被盜。假如他沒去工讀學(xué)校。假如1993年他的父母給他拿錢出書,假如他那天夜晚沒去喝酒,假如沒有碰到推嬰兒車的母親,假如沒有發(fā)生爭執(zhí)。大約我們也會堅信韓磊的人生一定也會是另外一番模樣。那個2歲10個月的生命,那個年輕的母親一定會有另外一番模樣的人生。只是,這一切都是假如,僅此而已。
他距寫出那些“假如”的文字只有九個月,僅僅兩百多天 后,再次犯下了不能用假如來詮釋,不可讓人原諒的罪行。“昔我往矣”,昔我往矣,這幾個字,是決絕,是為曾經(jīng)懺悔,還是前途茫茫,一失足成了千古恨呢,只是,一切可惜我已經(jīng)往矣了。
就在九個月之前,在曾以為無盡的監(jiān)獄生活結(jié)束之后。再次獲得自由,獲得可以自己選擇生活的權(quán)利之后,韓磊也曾信心滿滿。在寫了《昔我往矣》,算是一次自我的告別。開始新的生活,沒想到命運又一次把他推到了十字路口,推到了身不由己的夾縫里。2013年8月14韓磊被審查起訴。這次在看守所里,他信命了。
他相信,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逃不掉。在受到宗教思想的影響下的他,如今深感自己的罪過不可救贖,命運之神從不會,或者從來沒有眷顧過自己。自生自滅,都是一種命運的安排。
2013 年7月23日,韓磊摔嬰兒事件一經(jīng)曝光。輿論一片嘩然,“暴戾之徒”“禽獸不如”慘絕人寰等等,一系列的討伐之聲鋪天蓋地。在這些輿論之后,韓磊是個怎樣的人,甚至他的前半生有著如何的命運安排,度過了怎么的成長歲月呢。在他的小說 中,他寫道:"走出子宮的路是筆直的,通向死亡的路也是筆直的,但是在起點與終點之間,卻從滿了未知的十字路口?!比松穆猛?,往往都是未知到未知,有些人走的一馬平川,有些人走的跌宕起伏。而,韓磊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驚心險惡,一次又一次難以歸反,深陷其中。順著他寫自傳體小說,順著他《昔我往矣》的人生定筆,逆流而上似乎可以依稀追逐他曾走過的成長歲月和往日未知的十字路口的路程。
1974年這一年彭德懷去世了,這一年距四人幫還沒有被粉碎還有兩年,這一年距離、文化大革命還沒有結(jié)束兩年。就這一年,6月26日,韓磊出生在豐臺東高地的一個大院里。當(dāng)時是一個炎熱的中午。他的父母都是航天部的普通工人,母親是其下屬某廠的一名修理工,父親是該廠的一名木工。
韓磊出生的那個年代,是中國運動的年代,是物資稀缺的年代。也是一代人為建設(shè)祖國而灑熱血的年代。他的父親相應(yīng)國家建設(shè)的號召去了距北京2000公里左右的四川。母親則一人留在北京,撫養(yǎng)他和姐姐。
東高的大院是個封閉的地方,與外面往往涇渭分明。提起那個年代的這種大院,我們并不陌生,因為一些作家拿它來做故事的背景。比如王朔筆下的方槍槍是在大院里生活過的,甚至《那些陽光燦爛的日子》里的一些場景都有大院的影子。所以,韓磊的少年生活也可想而知。
在他們還沒有或者也許有依稀記憶的時候,他們的大院里,有過大字報、批斗會、武斗很激烈,知識分子自殺式常有的事,文革 就是這么回事。回憶起來,不是紅五類和黑五類斗爭,就是大字報,批斗會的進(jìn)行人身和精神摧毀。等到韓磊以及和他一起成長起來的發(fā)小懂事,能把事情記得清楚的時候,文革的風(fēng)雨已經(jīng)過去了。
只是,他們那成長的大院里特有的殘酷,記憶傷痛以及在里面遠(yuǎn)去的青春,還都能清晰可辨,時間改變了生活,改變了人心甚至所謂的人性但是,依然沒有改變那些歷史遺留與苦難。
與 王朔筆下的方槍槍一樣,大院里的孩子喜歡玩游戲。在游戲中,韓磊喜歡扮演“解放軍和警察”來與其他伙伴們玩“警察抓小偷”。韓磊小的時候,就夢想著將來做警察。他愛收集蛋殼這些東西。東高地,三角地是很多大院的小孩聚集的地方,他們在那里玩游戲,看故事書,看別的青年們游蕩、打架??雌饋矶际侨绱说目?,有種江湖的感覺。
然而,在韓磊的少年成長過程中,他所接觸的也不都是那些彈殼,青春熱血的打架,甚至江湖的條道。他開始接觸一些詩詞,喜歡閱讀,甚至開始模仿寫作。也許,是在尋去新的開始,選擇另種生活方式,他經(jīng)常研究學(xué)習(xí)其詩詞韻律, 也慢慢的寫其小說,詩歌,接觸文學(xué)。
韓磊青春年少的歲月里,文學(xué),寫小說,作詩,打架是他最熱衷的東西。對文學(xué)產(chǎn)生興趣之后,隨之而來的是學(xué)習(xí)成績的一落千丈,不幸的是他沒有韓寒的運氣,而是走了另一條也是少有人走的路。當(dāng)時在小說里寫道"好結(jié)交所謂的社會人,講些江湖義氣,也就少不了干些江湖上打架爭勝的勾當(dāng)?!被蛟S,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最好詮釋了。之后,他幾個月不去上學(xué),沉浸 在自己的江湖世界里,上學(xué)和退學(xué)在他看來都是一樣簡單。只是,后來的事情,并沒有那認(rèn)為的那份江湖灑脫。
他退學(xué)后,在伙伴中依然很受敬佩,因為韓磊講江湖義氣,講兄弟感情,并且能挑哥們的事。他的父親一旦知道他做了壞事,就無論三七二十一,抄起東西就湊他。這種管教并沒有讓韓磊改變或收斂。 那個時候,韓磊的性格也很怪異。有人夸他文采好,有文采,他就回家把他的那些詩歌全部燒了。這種心理,讓人難以琢磨,也無從琢磨。自小韓磊只有目前撫養(yǎng),在他的生活里,父親很少提起。他父親回家的時候,他已經(jīng)九歲了,已經(jīng)有了叛逆,難以或者就已經(jīng)管不住了。
1988年,對于一些人是極平常的一年。祖國依然物質(zhì)稀缺,依然百廢待興,依然喊著建設(shè)建設(shè)??墒?,就這一年韓磊卻經(jīng)歷了第一次人生的轉(zhuǎn)折或者開始了他所謂的命運安排。這一年,他家里添置的一輛自行車被盜了。一輛自行車放在現(xiàn)在,可能都不算什么。但是,放在那個年代,能相當(dāng)于一個一般家庭的一年積攢,不幸的事,韓磊的家庭剛好是一般的家庭,甚至一般偏下的家庭。這無疑讓一家人心疼,可是,誰也沒想到, 14歲的韓磊竟然在別處偷了一輛自行車。
這個舉動,把他推向了人生的一個選擇,他的偷竊被興衛(wèi)被人發(fā)現(xiàn),很快警察到他家里把他帶走,他被拘留13天。之后,被勒令去往工讀學(xué)校就讀。在韓磊的小說中,他寫道:”膽大妄為曾經(jīng)讓他遇到過的所有難題迎刃而解?!翱墒?,這次的膽大妄為的偷自行車的行為,卻沒有因為他的膽大妄為而迎刃而解,而是付出了苦痛的代價和殘酷的經(jīng)歷。
他在工讀學(xué)校,并沒有得到好的教育。當(dāng)時的工讀學(xué)校離家很遠(yuǎn),他很久才回家一次,在工讀學(xué)校對韓磊來說,一段噩夢般的日子。這里面的暴力比以往他參與的打架更加激烈,高年級的大孩子欺負(fù)低年級的,被欺負(fù),被暴打。有一次,教師當(dāng)著父母的面用皮鞭抽打他, 哭喊聲很大,盡管如此。父母還是希望他在學(xué)校里好好改造,從重新做人。讓父母傷透心的韓磊,幾次和父母說想要回家,但是父母還是勸他在學(xué)校。最后韓磊還是沒有忍受了在工讀學(xué)校非人的生活,他逃走了,躲到了山上。
這次之后,韓磊就回家了。父母也沒在說什么。背負(fù)著,很多負(fù)面的頭銜在家里度過了一段平穩(wěn)的生活。每天以看書和寫作來消磨時光。不覺中,慢慢的他長成了一個大人的模樣,白白凈凈,清高,甚至有幾分英俊。在很長的閱讀與寫作中,韓磊萌生了想成為一個作家的念頭。他寫了大量的文稿,與此同事他的游蕩生活,他的江湖義氣仍然讓他在他自己所定義的江湖中行走。
1993年,韓磊在一家出版社找了一份工作。出版社的編輯們很欣賞他的才華,而此時的韓磊,也在試圖想用文字作品來證明自己 ,來讓自己變得真正強大,似乎一切都走向了正規(guī),他也走向了人生的正途。編輯們給韓磊的父母打電話,和詢問韓磊出書的事情,父母覺得事情不靠譜,也可能是騙錢,再者出版要二三萬塊錢,家里也拿不出,就放棄了。后來,韓磊的一書包文稿也被父母全部扔掉了。也許,那一刻扔掉的還有韓磊的人生,扔掉了就找不回了。
他渴望成功,也渴望被人認(rèn)同。他也有很強欲望,可能只因自己不曾得到。他在小說里寫道:“人生的一切痛苦都來自于欲望,而人生的一切歡樂也同樣來自欲望,自己如今處境皆緣于當(dāng)初的一個錯誤欲望?!痹谶@段幾斤有幾分禪意的文字里,似乎也可以看出他的幾分對自己反思和對生命的自省。
無疑,他也是有才華的,他的才華超越了很多人。只是,這些并沒有改變他的命運,甚至,讓他變得更糟,更讓他舉步維艱,匪夷所思。
1996年1月23日的深夜。對于韓磊,這個深夜是驚心動魄的,也是難以忘卻的,更是欲望使然的膽大妄為。就在這個深夜,他和兩個朋友,潛入豐臺區(qū)萬里盜取了一輛白色尼桑轎車。他從中獲利3.2萬元。錢財使得韓磊飄然起來,他花了4000元買了一把手槍。也許,至此他還在追逐中自己心中的江湖,追逐中自己理解的江湖義氣。
除此之外,他也還在追逐著他的警察夢,他買了一身警服,佩戴著手槍,以這種滑稽而又悲涼的方式滿足了自己兒時的愿望。他把剩下的錢,買了自己喜歡的《中國通史》等書,然后打算用余下的錢出書。突如其來的錢財,改變了一向平靜的生活。這一次膽大妄為也再次沒有讓韓磊的難題迎刃而解。一個半月后,韓磊被捕。那年他22歲,有著年輕的時光,有著年輕的青春,如果不是如此。22歲年紀(jì),加上超越一般人的才華,也許,幾經(jīng)努力之后,說不定也是一個風(fēng)華絕代。只是,那些命運或者他自己都沒有為自己爭取,而是選擇了欲望使然的膽大妄為。
韓磊常說,他的時間凝固在了22歲。也許,他是在為他是對的。盜取的尼桑,最終定為41。4萬。1996年10月韓磊被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本以為會判死刑的他,以為命運還沒對他趕盡殺絕。無盡的監(jiān)獄生活之后,他寫道:“他用力按住手里的鑰匙拼命轉(zhuǎn)動著,盼望著哪怕它能稍微帶上一點力就可以打開銬子了。牙膏皮砸鎖孔里擰成了麻花狀,時間流逝的瞬間,急切,渴望,焦躁和恐懼襲上心頭?!?/b>
他描寫了一個想越獄者的心理,他認(rèn)為逃脫不是反抗,不是違反法律,而是在努力挽救自己的命運,挽回自己當(dāng)初那個錯誤的選擇。然而,這僅是在小說里。
在小說里,我們可以讓人有善良的死亡,有可惡的死亡,可以讓人有千百種命運。我們構(gòu)思小說,我們坐著寫小說,我們坐著就可以用小說創(chuàng)造一個世界。然而,現(xiàn)實中,我們在世界里,只能創(chuàng)造自己的一種命運,甚至很多時候都不能創(chuàng)造,只能默默的選擇。韓磊形容他的少年生活,無憂無慮得幾近蒼白的??吹贸?,他的年少歲月,并沒有,他小說里面有跌宕起伏,錯落有致。也透漏出了,他是渴望自由,甚至極度渴望自由的,因為青春剛剛開始,也因為內(nèi)心深處他覺得他一直在挽回自救,而不是放棄自我。
本以為在監(jiān)獄會度過余生的韓磊。后來。刑期改為了16年。2004年,刑過一半的韓磊,似乎比以往都希望出獄。在監(jiān)獄里的韓磊因為經(jīng)常舉報獄警抽煙喝酒,而經(jīng)常被毆打,但他卻樂此不疲,不曾改過,依然我行我素的舉報。在監(jiān)獄,韓磊在朋友眼里是個沒什么城府的小孩,有過人的才華,會彈古箏、吹笛子,還偶爾會自己寫個唱給他們聽。他如果不是在監(jiān)獄,估計會是一個招惹喜歡的小伙子,他有文藝氣息,他似乎也有生活的情調(diào)。也有自己追逐的愛好。
2004年之后,當(dāng)時監(jiān)獄規(guī)定獲得自學(xué)考試文憑就可減刑九個月。韓磊,就開始考文憑,他總是考的不錯,他記憶力很好。然后,這種考文憑的事情,在 他那里變得瘋狂了起來,在他眼里,考文憑就意味著接近自由,接近監(jiān)獄外面的世界。幾年下來,他獲得了心理學(xué)、漢語言文學(xué)、新聞學(xué)等等,好幾個文憑。他想通過學(xué)心理學(xué)來改變控制自己的情緒,把我自己的人生。在學(xué)習(xí)之余,他甚至還親手編寫了一本七百多頁的古漢語詞典,足可見他的才華,可見一斑。不是漢語詞典,而是前面還有一個“古”字。
2012年10月5日,韓磊刑滿。再次獲得了自由,青春也已經(jīng)過去。但人到中年,算是不是太晚。之后,后來用他的話說,命運拋棄了他。
重獲自由的韓磊,回到了北京。他對這個城市感到陌生,多年與社會隔離的他,甚至沒有回歸感覺。那么多年與社會的脫節(jié),似乎已經(jīng)讓他很難再去適應(yīng)這個城市,比那些外來人員,北漂者都對這個城市感到陌生。
在闊別那么久之后,他開始并沒有想好謀生的辦法。和他的發(fā)小一次的吃飯中,閑聊中萌生了養(yǎng)羊賺錢的想法。他很快找到羊種,養(yǎng)起了羊,韓磊不怕臟也不怕累,所有的除糞,割草都是他親自來。他的羊長的不錯,可是到出欄的時候,因為不懂市場,沒有銷售渠道。賣不出去,最后,羊只能賤賣。這種方式?jīng)]有改變他的生活,這也和所有普通人一樣,創(chuàng)業(yè)只是算是失敗,也和所以生活中的失敗一樣,沒什么不同。這不算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創(chuàng)業(yè)失敗之后,韓磊繼續(xù)尋找謀生的手段,繼續(xù)對生活有種希望,他搞起了廢品回收。這次似乎有些靠譜,2013年7月23日的那天,他剛剛簽了第一單生意,興奮異常。似乎他開啟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希望。于是,他打電話邀請朋友吃飯慶祝。之后,就發(fā)生了悲劇,不可逆轉(zhuǎn),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悲劇,對死去的幼小生命是永遠(yuǎn)的終結(jié),對他自己也是永遠(yuǎn)的走向沉寂。
”方冰閉上眼睛期盼著夜色永遠(yuǎn)沒有盡頭。對死亡的恐懼時刻折磨著他。越是年輕,就越怕死?!斑@是韓磊,九個月前在小說著寫的一段文字。看得出,韓磊有生活下去的渴望,在《昔我往矣》中,他曾寫”然而活著意味著什么呢?“。韓磊的前半生,活著對他似乎意味著14歲進(jìn)工讀學(xué)校 ,22歲獲無期徒刑,28歲靠瘋狂考文憑減刑出獄,39歲再次因為親手舉起嬰兒車,剝奪了一個2歲10個月的生命,而面臨著再次的無期或者死亡?;仡櫰饋?,蒼白無力。
前半生,寫出來。也就三個字。只是,真切去一天一天的生活,卻包含了萬千的字。而那個離開世界的小生命,如果那天媽媽沒有帶她出來,如果命運沒有這樣安排,我們堅信她也會有另一番別樣的人生。
然而死亡突然而至,“救命,救救我孩子。等候漫長而安靜,五六名親屬垂著頭,擠在病房外的墻角,偶爾相互勸慰和鼓勵,有些親屬還特意為依依準(zhǔn)備了小玩具、小被子。但大多數(shù)時間,母親徐夢的頭常常伏在膝蓋之間,或仰面頂著墻。她經(jīng)常會小聲地、自顧自地說著什么,有人聽到其中一句:寶寶,你聽到媽媽的聲音了嗎?
50個小時的等待,是內(nèi)心無盡的掙扎更是煎熬。最后,等來的是2歲10月的依依走到了生命的終點。一切都轟然結(jié)束,一切似乎來不及面對。
”死亡, 就是永遠(yuǎn)的沉寂“韓磊在小說中寫道。只是,昔我往矣。如今,北京外廡路依然和往日一樣,夜晚依然萬家燈火,紅男綠女,車來車往。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 雨雪霏霏 。
出門時是春天,楊樹柳樹依依飄揚,而回來時已經(jīng)是雨雪交加的冬天。這沒有一年的時光里,發(fā)生了什么,昔我往矣。
事件背景:
2013年7月23日北京大興一名男子與一名年輕推嬰兒車的母親發(fā)生爭執(zhí),之后,男子舉起嬰兒車拋下。50個小時后,嬰兒車中小孩不幸身亡。
事件進(jìn)展:
8月20日,大興摔死女童案中,韓磊因涉嫌故意殺人罪、駕車人李明涉嫌窩藏罪被提起公訴。
近日,韓磊在接受檢方訊問時表示,從事發(fā)至今“這20多天特別痛苦,我真的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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